樊心被儿子接到城里住，小区高楼林立，环境优美，犹如住在花园里，开头兴奋得几夜睡不着。可是，没几天，就不习惯了。

儿子媳妇上班了，孙子上学了，樊心一个人歪在屋里，看电视看有了，闷得不行了，想出去走走。一进电梯，他朝众人微笑，点头。除了一人回了一个微笑，其他的如雕像，毫无表情。出了电梯，众人如鸟，各自飞走，樊心落在后面，叹了口气，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：“哪像我们那里！”

樊心是个坐不住的人，喜欢串门。可是，左右两边的人家都是大门紧闭。他不甘心，坐电梯每层一看，心凉了。一栋楼一百多户，没有一户门是开的，坚壁清野，好像鬼子进村了，即使偶尔从某户传出犬吠，整栋楼也是毫无生气。樊心站在楼梯上，叹了口气，自言自语地说：“哪像我们那里！”

“也许其他楼层不是这样！”樊心想，于是，只当打转，他索性考察完了小区的所有楼层，最后，彻底心凉了，几千户的小区，白日里都是家家关门闭户。

樊心坐在路边的条椅上，望着树枝上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鸟，羡慕极了。他真想变成一只小鸟，飞上枝头，和它们聊。在家乡，大街小巷的门开着，走到哪里，都可以进去坐坐，聊聊。一聊半天，一天就过去了，左邻右舍，亲亲热热。不像这里，彼此生疏，老死不相往来。

一天，樊心开门看见一只猫蹲在过道里。猫是乌色的，装样也不错。它看见樊心，并不跑走，默默地望着门内的樊心。樊心思忖：“谁家的猫？被关久了，也想出来找伴？”樊心对着它“喵！喵！”地叫着，猫却不像乡下的猫回叫“喵！喵！”而是蹲在那里一声不响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樊心，警惕极了。樊心叹了口气，自言自语地说：“猫也同化了！”

几天后，樊心下楼，在电梯前碰见那只猫，它蹲在电梯门外，望着电梯门。电梯门开了，它抢在樊心的前面进了电梯。电梯里早就有人，猫和大家一样，一声不吭地站着。到了一楼，电梯门一开，它又抢在众人前面，出了电梯门，扬长而去。樊心心里暗暗地念道：“真像这些人呀！”

月底，樊心回到家乡，门也不掩，坐在他人门前与人笑谈，好开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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